扶桑

隐约雷鸣

#锖义

#原著if线,锖兔活过了最终选拔,双水柱设定,时间线大概在商讨斑纹剑士的柱合会议之后

 

 

隐约雷鸣,天降骤雨。

锖兔刚刚结束了对剑士们的训练,回到了他和义勇共同的水柱宅邸。他在“九柱集训”中负责将呼吸法融入血肉的模拟实战训练。就在几分钟前,他还手持木刀,用刀尖指着一地被他打得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了的剑士们大喊:“站起来!如果你们面前现在站着的是鬼,你们现在这副毫无还手之力的样子只会让对方更加方便的撕开你们的喉咙!调整你们的呼吸!想想你们最在乎的人!现在立刻给我站起来!”

但现在,被众人敬仰的水柱,却微不可见地皱起了眉,按了按自己略微有些畸形的右臂。这是在最终选拔后留下的旧伤。最终选拔的最后一个夜晚,当他的日轮刀被折断的瞬间,他下意识地用右臂护在了身前,因此挡下了致命的一击。右手中残存的日轮刀身狠狠插进了手鬼向他袭来的那只手中,这显然让手鬼吃痛了,它抓着锖兔的右臂把他狠狠摔了出去。锖兔一路撞断了无数树枝灌木,来不及受身就狠狠砸在了林地中的一片空地上,狐狸面具粉碎,血从身下汩汩冒出。万幸的是,此时的天边泛起了曙光,手鬼惜命,并且估摸着锖兔这样也活不成了,便未再追击,隐回山林深处,反而让他因此侥幸捡回一命。但是右手几乎被废,的确给锖兔在之后鬼杀队的任务中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但锖兔不愧是锖兔,就连鳞泷先生都为此感慨。他很快就将主力手从右手改为左手,威力也不减之前。

只是,在这样的阴雨天气之中,锖兔的右手还是会感到一阵一阵刺骨的疼痛。他没打算去蝶屋看看,毕竟既然以男人的身份来到世间,那么无论多么痛苦,都该默默忍耐,况且这也会让义勇毫无必要地为他担心。

锖兔从橱柜中找出半瓶清酒和一个瓷杯,盘腿坐在走廊上。一尺之外,落雨成行。

锖兔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喝酒了。之前都是炼狱和宇髓在任务间隙拉他出去喝个两杯,宇髓还常常拉着自己的三位妻子来作陪。锖兔对此虽然很少拒绝,但每次都会提前离开,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不回去,义勇就会在宅邸中一直眼巴巴地枯坐着等他回来。

但如今,炼狱牺牲,宇髓退居二线,短短数月间物是人非。

锖兔倒了满满一杯酒,没有喝,而是洒在了廊前,雨水和酒浆汇在一起,弥散在天地间。

青山埋忠骨,杯酒祭英魂。

炎柱虽死,但他不辱使命,是个真正顶天立地的男子,锖兔始终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在炼狱杏寿郎的葬礼上,他一滴泪也没流。

再多的泪水也不会使三途河水涨高半分,亦不能让逝者得到安息。

鬼杀队的柱,只适合用鬼的鲜血来祭奠。

锖兔又倒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酒浆从喉头顺着食道一路烧到胃里。

这感觉比宇髓从花街带回来的酒烈多了。锖兔顺了顺胸口。

在宇髓刚刚退居二线的时候,又恰逢轮到义勇去巡逻,锖兔便忙里偷闲地去看了看现在的前音柱。他们喝起了从花街带回来的酒,宇髓多喝了几杯,难得的没有再炫耀自己如何华丽地面对上弦之六,反而夸赞起了自己的三位爱妻,声称她们比二十碗炸虾盖饭都要华丽。

“说实话,锖兔你想过娶妻吗?你肯定也能找到非常华丽的妻子的,虽然不会比我的更华丽了。”

锖兔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一口酒呛在喉咙里,咳了半天。

“这里可是鬼杀队,要做好随时为斩鬼而拼上性命的觉悟。”他选择了一个中肯又常见的回答,“现在不是考虑娶妻成家的时候,这是一个男子应该做好的觉悟。”

此时呆在特质木箱边的某个黄色头发的鬼杀队员狠狠地打了个喷嚏,手中刚刚摘的野花掉在了地上。

“哈?真搞不懂你们啊,就是因为搞不好明天就要死掉了,所以才要赶紧华丽地娶妻啦。”

“喂喂,那也太没有男子气概了,而且这是对姑娘们的不负责任。”

最终他们扯到了别的话题上。但锖兔始终没有说的是,在宇髓提问完的一瞬间,他想到的却是义勇。他和义勇相知相伴多年,对方自然是比自己生命还要重要的人。但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感情,挚友、同门之谊、袍泽之情亦或是其他更为特殊的感情,锖兔没有想过,也觉得没有必要一定要弄清楚。他所唯一确定的是,如果自己快要死掉了,那走马灯中的人必定会是义勇,一如当年最终选拔结束的那个黎明。

一想到走马灯,锖兔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有些难得的消沉,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他仰头连喝了两杯,感受到酒浆给自己带来的热度也正把心头那点毫无男子气概的郁结驱散开来。他开始再次思考之前柱合会议中提到的有关斑纹剑士的消息。这是能否战胜上弦甚至是鬼舞辻无惨的关键一步,大战在即,即使让他做出这种无异于燃烧生命的举动,他也不会犹豫。

但当在柱合会议上从天音大人口中得知斑纹剑士的生命不会超过25岁时,锖兔还是轻微地有些震动。他猛然回头盯着义勇,但对方正在低头沉思,额前的黑发让锖兔看不清他的表情。锖兔捏了捏义勇撑在膝上的手。随后,他看向时透和甘露寺。他们是两位已经觉醒了斑纹的柱,但前者只是个不过14岁的小孩子,后者也不过是个19岁满心想找如意郎君的漂亮姑娘。但他们的寿命却在开启斑纹的时刻被斩断了,今后的每一天都是倒计时,这是否有些太残酷了。

但他很快打消了这种念头。能够觉醒斑纹的人,其内心的觉悟和信念都不是常人可比拟的,哪怕他们是小孩子或者是痴迷于找心上人的少女。用这种带有同情的态度去看待他们,无疑是一种侮辱。鬼杀队的柱没有一个是没有做好牺牲准备的。

身后传来动静,锖兔知道是义勇回来了。

义勇之前和不死川进行对练。义勇困惑的是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不死川生气了,这场对练几乎把训练场地拆得一干二净,直到暴雨倾盆对方都还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

“你不会找个就近的地方躲雨吗?”锖兔不由得发出一声被逗笑的鼻音,“赶紧去洗个热水澡,小心别感冒了。”

站在玄关处的义勇浑身湿漉漉的,每走一步都在吱吱地往外冒水,脑后的一束黑发也耷拉着往下滴着水,倒成了个真水柱。

义勇听话地点点头。等他头上搭着毛巾回到走廊前时,锖兔已经在自己身边放好了一杯泡好的热茶。义勇熟稔地坐到锖兔旁边,捧起茶杯,低头感受淡淡的茶叶清香随着袅袅热气直扑鼻尖。

锖兔从来不允许义勇喝酒,即使义勇早已成年。之前,有时候锖兔被宇髓他们拉去喝酒的时候,不愿意和锖兔分开的义勇就会从背后轻轻扯扯锖兔的羽织,如果锖兔还是坚持要去居酒屋的话,他就落后一步一路跟过去。他每次这么做都会把也常常一同去的不死川气得个半死:“你这家伙不喝酒还瞎凑什么热闹!”

锖兔这时候总会无奈地笑笑,出来帮他打圆场,然后给义勇点一碗萝卜鲑鱼汤底的荞麦面。于是居酒屋里就会出现这样的景象:光线昏黄,义勇坐在角落里小口嘬着荞麦面,锖兔在一旁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拿着纸巾帮他擦溅到脸上的汤汁,旁边的炼狱边对着居酒屋老板高举酒杯边扯着大嗓门大喊“好喝,好喝”,宇髓左拥右抱,就着妻子手中的酒杯饮酒,不死川坐在离义勇最远的一端,喝得有点醉的时候就一只脚踩到桌子上,扬言要杀掉所有的鬼。

现在回想起来,这段寻常的往事竟透着温暖而珍贵的底色。

“想什么呢?”锖兔看着义勇盯着茶杯中央竖着露出水面的茶叶尖发呆,额前湿漉漉的头发粘成一绺一绺的,还有细小的水珠悬在发梢,他忍不住隔着毛巾揉了揉义勇的发顶,“说说看,今天和不死川对练得如何?”

义勇迟疑了一下:“很认真。对方全力以赴。木刀都折断了。”

锖兔揉搓义勇头顶的手顿住了。他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他在想自己明天是不是要瞒着义勇在不死川给予剑士们无限猛攻指导之后送一些荻饼过去,特别是抹茶味的。

随后他们都陷入了沉默,享受着这样一小段非常难得的不被打扰又可以随意挥霍的闲暇时光,彼此呼吸相闻,饮酒啜茶。

锖兔感觉到了义勇的视线,但他没有侧过头,而是转动酒杯,细细观察着酒杯中义勇的影子。

义勇果然在盯着他看。义勇看向自己的眼神总是和看向其他人的完全不一样。锖兔虽然不愿意刻意去想,但还是有些莫名窃喜。他看向自己的眼睛很亮,透出一股渴望和依恋的感觉,像极了小时候跟在自己后面的牛皮糖,但又有些微的不同,这光芒更加幽微和深沉。像是一颗被埋在海底的太阳,它的光芒跋涉千里,最终在海面上透出一点细碎的浮光。

其实义勇早就不是最终选拔前的小孩子了,他有权作出自己的选择,包括喝不喝酒。锖兔觉得自己早该这么承认的。只是这脱胎换骨的代价,委实与自己有太多的关联。在最终选拔结束的那天,义勇守在重创的自己旁边哭了一夜,第二天醒来后,就如同发疯一般的训练自己。明明之前是见了血就在原地缩成一团泪眼婆娑的小孩子,现在天天都在麻木地进行着近乎自虐一般的训练。鳞泷先生默然。锖兔想出言阻止,但是右臂的巨痛却在每时每刻地把他按进现实的泥沼:他现在才是那个什么都做不了的人,如果义勇自己无法变得更强,那将来谁能来保护义勇呢?

义勇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锖兔实在放心不下,就跛着脚吊着手臂偷偷跟了上去。但当他赶到现场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鬼身首分离的尸体在地上逐渐湮灭,一旁有个受伤的女人跪在地上哭喊着我的弟弟,义勇杵在月光下,日轮刀仿佛和他连为了一体,他深红色的羽织越发暗沉,鲜红的血痕在他白净的脸颊上显得如此刺眼,他的嘴唇抿成了一条冷酷凉薄的直线,眼神空洞,仿若深渊。

锖兔走上前,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如鲠在喉。问义勇有没有受伤,告诫他别因为那位女性想到茑子姐姐而在战斗中分神,还是祝贺他第一次任务成功完成,或是让义勇叫人来给旁边受伤的女人包扎伤口。最终,锖兔只是紧紧地抱了抱义勇,任凭义勇身上不知道谁的血将他右臂厚厚的白色绷带染红。

义勇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他有权自己作出选择并为此负责。锖兔抛弃了那一点毫无男子气概的犹豫:“柱合会议上讨论的斑纹问题,你怎么看?”

义勇缩了缩肩膀,将小半张脸埋进茶杯后。片刻后,他抬起头:“我不行的。我的身上出现不了斑纹。如果是锖兔你的话应该可以轻易做到的吧。”

相伴多年,义勇自然是知道锖兔的喜恶。锖兔不喜欢他妄自菲薄,不喜欢他无端自责,更不喜欢他说自己还不如死掉了好。虽然最后一点在锖兔结结实实地给了一巴掌后他就再也没有说过了,但有时候他却偏偏要说一些很没自信的话,然后一脸委屈地看着锖兔想发火但又舍不得只好拼命忍住最后在他额头上不轻不重的弹一下,或者把自己埋进对方的阴影里一边任对方揉搓自己的脸一边听对方一遍遍地鼓励自己,内容无非就是“男子汉”、“水柱”、“凪”、“主公大人”等等,锖兔说出上一句,义勇都能知道他下一句会讲什么。但他仿佛对此上瘾似的,总是毫无自觉又不厌其烦地如此招惹锖兔,仿佛是要抓住那最后一点倔强的孩子气不放。

然而并没有出现任何一种以往的情况。“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倒也不错。”锖兔盯着空了的瓷杯底,忽然笑了起来,“你才21岁,应该带着你姐姐的那份好好活下去,而我……”

巨大的不安忽然在义勇心中炸开。他在小的时候就目睹了姐姐的死,死亡这件事在加入鬼杀队后更是成了擦肩而过的常客,义勇甚至可以很冷静地预想自己的死亡,但是唯有锖兔也许会在哪天牺牲这件事他从来都不敢想,不如说锖兔也会死掉这个想法本身就是他的梦魇。

“锖兔!”义勇打断他,狠狠地抓住了锖兔的羽织。耳边一瞬间刺耳的嗡鸣将雨声掩盖,在闪电惨白的电光中,他忽然颤栗得如同最终选拔的第一个夜晚抓住行将离去的锖兔的那个瑟瑟发抖的小孩。

锖兔愣住了。

头顶隐约雷鸣。

大笑声在雷声寂静后响起。锖兔这样笑的时候总是显得非常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嘴角拉到脸侧的那一道长长的伤疤更显得他像一位指点江山、枕剑而眠的年轻将军,或者是鲜衣怒马、千里不留行的少年侠客。

义勇睁大了眼睛。

锖兔探过身,一把将义勇按进怀里,“别胡思乱想,在打倒鬼舞辻无惨之前,即使已经上了黄泉路,我也会爬回来的。这是男人、也是同为水柱的觉悟。”

透过黄橙绿三色交织的龟甲纹羽织,锖兔有力的心跳声传至耳边,渐渐将记忆中最终选拔那晚锖兔撇下自己冲向求救声发出地的背影冲淡。义勇闭上了眼睛。

静静相拥片刻后,锖兔放开了手:“去吃晚饭吧,今晚吃鲑大根。”他站起身,用右手扣住还坐在地上但因为“鲑大根”三个字而双眼发光的义勇的手腕,将对方拉了起来。因为用力,锖兔右臂的疼痛又一次席卷而来。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现在非常需要这份疼痛,好让他清醒地记住当下的每时每刻。

天边隐约雷鸣。

这个时代黑暗、混乱,生者不得解脱,死者不得安息。

但好在,他们还有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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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念:其实写完之后感觉锖兔有些ooc了o(╥﹏╥)o,我印象中的兔哥可是那种不会沉湎于过去,面对死亡时即使偶尔会感到无力,也一样会毫不犹豫地招呼一声“出发吧”然后一往无前的男子汉啊。所以ooc的地方大家就当他在鬼门关走过一趟后,对生命更加留恋了一些叭…(闭嘴,还不是你非得要插入这么多回忆搞的)

希望总体不要ooc得太厉害,感谢每一位看到这里的小可爱(๑′ᴗ‵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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